
德国极权时代的通俗科幻文学

通俗科幻(我们这里既是指连载动作冒险题材的杂志、故事与电影,也指以牺牲人物与艺术追求的故事情节)在德国一直以来都很受人欢迎。
尽管科幻从不属于最热门的故事题材(悬疑与动作/冒险分别名列第一与第二),但它在德国大众的通俗杂志中仍是最受欢迎的一类。自从1901年德国第一本科幻通俗杂志《来自幻想王国》(Aus dem Reiche der Phantasie)面世以来,甚至到1926年后,德国的通俗出版业自此每况日下繁荣不再,通俗科幻杂志仍持续不断地被摆在德国的书架上。
即使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政府竭力严管严审通俗出版业的时候,通俗科幻小说仍以系列连载与重复性的概念主题的形式出现在非科幻类的通俗读物里。其中有两部非常受欢迎的通俗科幻小说。一部是匿名作品《魔鬼飞行员汉斯·斯塔克》(Hans Stark, Der Fliegerteufel,#1-30,1914),讲述一个德国青年利用高科技的可潜水飞机与魔鬼对抗故事。另一部是匿名作品《神探约翰·斯普尔洛克》(Detektiv John Spurlock,#1-36,1915),主人公反抗H.G.威尔斯所创的火星人入侵[1],并发现了那个曾将杰基尔博士变成海德先生的配方[2]。
但许多非科幻类的热门通俗杂志中都有大量的科幻情节。如讲述男孩历险故事的通俗杂志《童子军霍斯特·克拉夫特》(Horst Kraft der Pfadfinder,共150期,1913-1916)里,一个带军衔的年轻探险家发现了失落的种族、隐藏的城市与疯狂科学家,甚至是遭遇了如巴西大草原的洪灾等科幻世界中才有的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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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这一期间也出现了两个热门系列连载。一部是埃德蒙德·基斯(Edmund Kiss)的小说四部曲(1930-1939),讲述奥塞(Ases)——石器时代雅利安民族的故事[9],另一部是保罗·阿尔弗雷德·米勒-玛瑙(Paul Alfred Müller-Murnau)的《桑科——亚特兰蒂斯传奇》(Sun Koh, Die Erbe von Atlantis,#1-150,1933-1936),两部作品都充满了法西斯主义思想。基斯的小说中描写了史前雅利安民族亚特兰蒂斯的崛起,“斜眼棕色皮肤的人”作为奴隶服侍“金发而窄头骨的人”,最后亚特兰蒂斯的毁灭是由于新月的出现,而后奥塞的幸存者建立了德国,留下的最后讯息是法西斯主义扩张的合理性。而桑科的故事中,主人公桑科——野蛮博士[10]的华丽翻版——则被是玛雅国王的直系后裔,在最后一座玛雅城的废墟中被找到,但已失忆,并悄悄被人抚养,从而成为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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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作品通常都含有幻想的隐喻、主题与故事情节。比如汤姆·沙克对抗疯狂科学家和能使用瘟疫武器的黄祸[7];约翰·克林的故事中,主人公要对抗撒旦、撒旦夫人和三眼佛,其中还有一个以原子为能源的城市,城墙上写着“弥尼,弥尼,提客勒”[8],一个疯狂的科学家,他的机器人在柏林残杀无辜,一个中国黄祸有一艘以原子为能源的潜水艇,还有失落的玛雅城等情节;罗尔夫·图灵的故事中,主人公得到一条魔法皮带,能施予他控制野生动物的能力,他还发现了一个隐藏的城市,城市的居民拥有各种超自然能力,城里的奴隶则是被还魂的木乃伊。在1933年到1935年期间,在这些通俗文学中找不到任何法西斯主义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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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纳粹统治初始阶段,在通俗杂志里,纳粹主义要以何程度体现,有时候由出版商决定,有时候由作家自己决定。但如平常一样,通俗文学中的科幻成分相对来说能摆脱法西斯主义的束缚。有趣的是,大部分热门的通俗杂志在1933年、1934年、1935年里的德国竟还是可能排除法西斯成分的。这期间在德国有三部最热门的通俗杂志,一部是伊丽莎白·冯·埃斯彭恩(Elisabeth von Aspern)的《侦探之王汤姆·沙克》(Tom Shark, der König der Detektivs,#1-553,1928-1939),讲述一个和萨克斯顿·布雷克一样的伟大的德国侦探;一部是阿尔弗雷德·比能格拉巴(Alfred Bienengraber)的《约翰·克林的回忆》(John Kling's Erinnerungen,#1-215,1931-1939),同样是一个和布雷克一样伟大的德国侦探;还有威廉与汉斯·莱恩哈德(Wilhelm and Hans Reinhard)的《罗尔夫·图灵的冒险》(Rolf Torrings Abenteuer,#1-446,1930-1939),讲述一个德国的伟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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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业者们只要求对自己的通俗刊物作出细微的改变,可既然通俗出版业在经济困难时期能获得不错的利润,又为何把好的东西改掉呢?有些出版商当即表示拒绝做出改变。沃尔特·卡贝尔(Walther Kabel)笔下的侦探人物哈拉德·哈斯特(Harald Harst),从原本的检察官变成后来模仿福尔摩斯的“咨询侦探”,是德国通俗文学最有名的几个人物之一,相当于英国的著名侦探人物萨克斯顿·布雷克[5]。哈斯特出自通俗杂志《侦探》(Der Detektiv),自1919年起就开始连载,内含大量丰富的科幻神秘情节,包括疯狂科学家利用生物工程变种的巨型狐狸、天空海盗,还有一个由太空水晶制成的沙漏,只要拿着它就能将人的思想图像化,并具有千里眼的功能,这些东西都出现在这部《侦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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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并不是德国政府第一次对通俗出版家施加压力。在一战的头三年间,政府曾希望通俗刊物能更爱国一些,多以德国为主题,并试图强迫通俗出版业者们更换故事的主人公,因为绝大多数通俗小说的主人公都不是德国人。对此,业者们更多的是改变通俗小说的标题,使标题更德国化,而不变动故事的内容。由于德国政府当时更多是把注意放在战争上,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通俗作品实际上只变动了标题,因此对通俗出版社的行为没有异议。
但毕竟一战时期的德国统治者是德国皇帝威廉二世。而到了1933年纳粹掌权后,这样的小花招可能就没那么好骗了,纳粹的要求也不再那么温和。几乎在夺得实权之后,纳粹就开始强迫德国出版商将杂志与故事的主角变得更德国化、更法西斯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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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之后,德国通俗产业蓬勃发展,1919年到1922年间产生七部新的科幻通俗刊物。众多非科幻类通俗刊物里也出现许多幻想的情节与概念。然而,随着德国经济在20年代初的持续恶化,通俗刊物产业下滑,连带科幻题材在内的通俗刊物发行量下降。之后,在1926年,一股反糟粕文学(即通俗文学和其他低劣、耸人听闻的文学作品)的学术教育力量最终导致了一项法律的出台:《青年远离糟粕文学保护法》(原文为德语:Gesetz zur Bewahrung der Jugend vor Schund- und Schmutzschriften),该法列出了针对热门文学的管理与审查方法。这使得德国的通俗文学经历了两年的低潮。尽管到了1928年后开始重获生机,通俗出版业还是得面对日益增加的外部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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